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坪洲漁民反填海 大海是他的家

作者: 綠色和平

六十七歲的黎水勝,一生離不開眼前的湛藍,海中自有他才懂的瑰寶。政府要強推「明日大嶼」,即使發聲反對也未必真的能阻止填海工程,但他堅信知其不可而為,「明知無用都要反對。」

黎家三代是漁民,他在西環海邊、一艘搖曳的木造小艇中出世,到他一代,移到坪洲,繼續捕魚。就靠一雙手,一張漁網,一臉無懼風浪的霸氣,養活了一家 九口。說起大海,便像小孩般咧嘴而笑。他的每天凌晨四時,他與太太,弟弟與弟婦摸黑起航。他們順着風勢,去的海域近在坪洲,遠至大鴉洲及機場一帶。撒個網,靜待時機。「黎明時間,魚看不清環境,所以捕捉得的魚量會最多。」他旭日初升時,他們就拉網,鯧魚、鱲魚、馬友、黃花,一湧而上。七時多,他們捧着新鮮的魚穫到街市開檔,直至下午。賣不完的魚,就會醃了作鹹魚。

那是漁民的一天。無數平凡但勤奮的工作天,組成了他們的一生。

六十七歲的黎水勝,大半生也過著海中捕魚的生活,養活了一家九口。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六十七歲的黎水勝,大半生也過著海中捕魚的生活,養活了一家九口。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
他一直以為直至入棺材前,他也會在捕魚。直至2018年10月,特首林鄭月娥宣布「明日大嶼」填海計劃,填海地方包括坪洲水域一一近在咫尺。「大海都變了陸地,無地方捕魚了。」他輕輕歎息。

四十年間,面對填海,他的經驗絕對不比捉魚少。以前他們一家十三口就住在漁船上,船泊在西環。怎知遇着要填海,無地方泊船,政府一邊填,他們一邊退,慢慢退到坪洲,上岸住,落地生根。後來大嶼山發展,填海興建機場及迪士尼,「我有時在那邊捉魚,地政署便賠一萬幾千元給我們,沒什麼作用。」今天要填平坪洲海域,再也無路可退。

「因為今次填海的地方太大了,香港已經很少地方能捕魚,維多利亞港不可以捕魚,只剩下附近地方。但政府再進行填海工程,便再沒有魚能讓我們捕捉。以前有些海灣無風無浪,現時填海後海岸也變直了,魚類產卵後也沒有位置能生存。」沒有魚,直接影響漁民生存,他愈說愈欷歔。「現在有一半魚也被內地船捕捉了, 我們又過不到內地那邊,將我們趕盡殺絕,香港漁民沒得做了。」他搖搖頭,又歎一口氣。

要保留碩果僅存僅存的漁港風貌,全靠香港最後一代的漁民。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要保留碩果僅存僅存的漁港風貌,全靠香港最後一代的漁民。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
他回憶,二十多年前,已經聽過此項填海計劃,於坪洲附近的大嶼山竹篙灣至交椅洲一帶填海「那時藍圖也推出了,但後來(因環境評估問題)遇到反對聲音,戴卓爾夫人便擱置了。現在遲了廿年,又推過。」現在,反對明日大嶼的網上聯署,已經累積近十萬,不過他認為,舊時反對奏效,現在卻無作用,「現在即使有兩百萬(反對),政府也未必理會,他都一樣照做。」

那為甚麼仍然堅持反對?黎水勝若有所思,「也要作出反對,才對得起自己。」他強調,做人要抱着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心態。其實到人工島建完,他已經進入耄耋之年,到時連拉網的氣力也沒有,大概不會影響他(或他的生計)。「其實已不關我事,但都要發聲,不只為自己,是為了漁民。」他再一次明志。語畢,露出坦率的笑容。

上世紀七十年代,坪洲工業發達,黎水勝曾經上過岸,「我試過到鋼管廠打工,薪金二十四元一日。」那個時代,買罐奶粉也要十二元。未足一年,他還是選擇回到海上,他屬於那裡。回歸大海後,他曾經歷經波濤洶湧。有次他去海南島捉魚,風高浪急,浪蕩三天三夜,幾乎沒命。雖然如此,但他生死相隨。直到現在,他和家人在坪洲的岸邊有所房子,卧室內的一扇小窗,觸手可及就是大海。因為一離開大海,他就渾身不舒服。

黎水勝指,人工島建完他應該已退休,不太影響其生計,但仍堅持發聲反對填海,「不只為自己,是為了漁民。」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黎水勝指,人工島建完他應該已退休,不太影響其生計,但仍堅持發聲反對填海,「不只為自己,是為了漁民。」© Elvis Tang / Greenpeace

「吃魚,市民當然可選擇進口貨,如越南、菲律賓,柬埔寨。但在我眼中,香港的魚好好。我們即捕即賣最鮮味。」不相信?因為中國江浙一帶流行吃黃花魚,一斤香港黃花魚可賣近千元,大陸人爭相搶購。

那股香港魚味,全靠香港最後一代的漁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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