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專訪】跨越傷患、極端天氣 楊文蔚仍抱強韌心態

「風之后」李麗珊主持巴黎奧運節目時的一席話，寄語我們為奧運摘金健兒慶賀，也不忘記掛其他努力克服困難的香港運動員。與江旻憓、石偉雄同樣經歷過韌帶斷裂傷痛，香港女子跳高紀錄保持者楊文蔚（Cecilia）說來舉重若輕，「我個阿基里斯腱斷咗兩次，第一次 100% 斷、第二次 80% 斷；ACL（十字韌帶）又斷咗一次，之後又斷 80%，哈哈……」卻是這種苦中作樂的精神，支撐她一次又一次躍過放棄的標杆，亦貫徹信念於應對氣候變化，來面對不安的天氣。

「做運動員，大家都唔知自己個未來係點，你嘅付出未必有成績，甚至退步、『負cm』，但你都要搏命去做。」

暴雨下……戴泳鏡練跑？

訪問正值七月炎夏，在 33°C 酷熱高溫下，仍在養傷中的 Cecilia 盡力慢跑了一小段，已經滿頭大汗。「唔知點解，我覺得今年香港真係幾熱，同埋好似早咗熱。」香港今年的確迎來了異常溫暖的上半年，平均氣溫追平歷年紀錄。也別以為運動員日曬雨淋是家常便飯，就對極端天氣無感，除了容易因體能狀態未及恢復而影響訓練質素，「表現真係會差好遠㗎，有次比賽直情熱到腳軟」。

面對極端天氣日益頻繁，職業運動員有些應對之道與普羅大眾無異：浸冰水令肌肉降溫、休息時盡量留在瓦遮頭、補充電解質飲品等，但也有些僅得 Cecilia 和隊友才懂的玩笑，例如與汗水競賽、不停補搽防曬至「成個人白晒」，甚至戴着泳鏡在風雨中練跑。「（上年 9 月世紀暴雨）嗰期都要練習，冇理由一個月唔跳、唔跑嘛。我就戴帽嘅，但真係有隊友戴住泳鏡練習，笑咗佢勁耐。」

「呢個女仔唔驚死」

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──2017 年於印度舉行的亞洲田徑錦標賽，狂風雷雨把現場懸掛的整列國旗吹至翻起，比賽亦因場地水浸一度暫停半小時，窒礙了不少選手發揮，唯 Cecilia 仍能保持水準跳出 1 米 80 勇奪銀牌。回想這段「好恐怖、好似要畀雷劈」的極端天氣事件，放諸其職業生涯卻是最風調雨順的日子：中學初試啼聲跳高，只為陸運會「報晒三項」力爭全場總冠軍，剛巧得到啟蒙教練賞識，「佢話我唔係好驚支杆，調校咩高度都衝埋去，『呢個女仔唔驚死』」。

短短兩年間先躋身香港排名再入選港隊，轉為全職運動員前已三破港績，並於 2017 年亞洲田徑大獎賽台北站寫下保持至今的 1 米 88 女子跳高香港紀錄，「跳到 1 米 88 嗰刻都唔係好相信，吓咁快。（笑）所以之後就有壓力囉……好多人叫你加油，反而唔識點樣滿足大家嘅期望。」翌年亞運，她不惜休學與斷絕商業活動半年以專心備戰，「同自己講亞運一定要做得好，但成日都好唔開心，跳得唔好又會喊」，最終僅以第五名完成，賽後在社交媒體親撰長文，以三個「對唔住」自責致歉，獲網友留言勉勵。

Cecilia 說之後開始學懂調節心態，可惜心傷痊癒，到身傷襲來──阿基里斯腱與十字韌帶，兩種運動創傷中的「大魔王」接踵而來，「每次都好大鑊，已經受傷到唔想同人講我又整親」。去年她不甘無了期等待，遠赴澳洲跟隨世界冠軍教練作復健訓練，九個月後滿心期待再次起跳，「到最後要用全速跳時，真係感受到條韌帶好唔穩陣，扭咗一下，都係返香港做咗手術……」

幸福結界擴散中

傷患一再來回地獄又折返，她不諱言去年辛苦得想過放棄，「但如果我想繼續去跳，唯一方法就係 rehab 再 come back，都冇其他嘢可以做」。於是這位在公園攀爬架玩得樂而忘返的女孩，再次啟動「苦中作樂」模式，趁復健期間投放更多心力於自家品牌，提倡愛自己也對環境友善，包括在商言商不符成本效益仍堅持生產環保袋，包裝物料亦即將改用回收再造塑膠；日常養成自備水樽、環保袋等習慣，也逐漸感染男友一起減塑。

「之前聽過個概念叫『幸福結界』，講緊就算大環境氣氛好差，但當你做好自己，就會有個 vibe 影響到其他人一齊做好啲。」正如去年的澳洲之旅，未有引領 Cecilia 重返賽場，卻打開了一道以往耍手擰頭的教練之門，說起率領小師妹往新加坡參賽時眉飛色舞，加上今次與綠色和平聯手推動更多人關注極端天氣，相信這道幸福結界定會繼續擴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