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 卡塔爾世界盃的環保爭議：首屆碳中和世盃可成真？

世界盃開波！四年一度的足球盛事即將於卡塔爾舉行，除了 32 支國家隊勁旅力爭冠軍殊榮，國際足協（FIFA）聯同主辦國亦有意成為環保王者，宣稱實現 92 年歷史上「首屆『碳中和』世界盃」。

到底大型體育賽事有何低碳節能措施推行達致「淨零排放」？以碳抵消等戰術守護環境與氣候防線，到頭來會否淪為漂綠「烏龍球」？

2022 卡塔爾世界盃：四大環保政策 難阻碳排放多上屆七成

根據卡塔爾世界盃官方網頁，今屆賽事的可持續政策大致分為四個層面^[1]：

• 綠色建築：全數 8 個比賽場館的創新及節能設計、施工、管理程序，均最少獲得全球可持續評估系統（Global Sustainability Assessment System, GSAS）機制的「四星認證」
• 碳中和：以「抵消」所有溫室氣體排放為目標，同時於停車場及比賽場區安裝太陽能板等可再生能源基建，減少消耗天然氣
• 綠色空間：大規模種植本土樹種以抗衡沙漠化，並妥善處理污水用於灌溉，據稱比國際標準減低 40% 用水量
• 公共交通：興建 Doha Metro 鐵路運輸系統接駁場區，減少私家車排放

儘管推行各種環保措施，國際足協去年 6 月發表的報告卻估計^[2]，2022 卡塔爾世界盃的準備及後續活動橫跨 2011-2023 年，整體將產生 360 萬噸二氧化碳排放，比上屆俄羅斯世界盃（210 萬噸）多出七成，甚至超出不少國家（例如黑山、冰島、剛果民主共和國）的全年排放量。因此主辦單位嘗試透過碳抵消（carbon offset）──支持或資助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項目，以彌補賽事產生的碳排放對氣候變化的影響。

2022 世界盃的「淨零排放」三大疑問

1 低估碳排放：大興土木勢變「大白象」

關於世界盃的環保爭議，球迷第一時間想起的可能是因應卡塔爾酷熱天氣，除了移師至年尾舉行，球場更安裝冷卻系統為現場環境降溫。不過，據碳排放監察機構 Carbon Market Watch 今年 5 月發表報告，質疑更被嚴重低估的碳足印源自「大興土木」── 8 個簇新球場當中有 6 個由荒漠拔地而起，亦有 1 個須大幅重建。

報告進一步指出，當局嘗試以場館可超過 50 年的「壽命」，來攤薄建築工程的碳排放，惟即使當中部份場館在決賽周後將分別拆卸（利用回收鋼材與 974 個貨櫃組裝而成的 Stadium 974）或變身社區中心及商業設施，單靠本地聯賽仍難以支撐需求──連國內「擂台躉」球隊艾薩德（Al-Sadd），主場平均亦僅得 1,500 人入座，意味一如近年多個大型賽事，部份場館及配套很可能成為「大白象」，亦令與球場基建相關的碳排放數字足足低估 8 倍（160 萬噸 vs 報告估算的 20 萬噸。）^[3]

2 規劃失預算：住宿不足致航班激增

香港足球代表隊今年夏天大踢爭氣波，事隔 54 年再度躋身亞洲盃決賽周，剛巧亞洲足協早前宣佈卡塔爾贏得主辦權，各位球迷若想親身打氣，自然關注比賽場地。原本卡塔爾 8 個世盃球場賣點之一，在於悉數位處方圓 55 公里範圍（四年前俄羅斯世盃，其中兩個主辦城市聖彼德堡與索契相距達 2,000 公里），如意算盤是大幅節省球迷交通運輸所消耗的碳排放。

不過，由於卡塔爾住宿嚴重不足，即使臨時推出以貨櫃改裝、猶如「方艙」的球迷村，始終難以招待決賽周期間多達 120 萬到訪球迷^[4]，因此當地航空公司已安排每日約 500 班「穿梭飛機」往來杜拜等海灣城市，變相衍生大量溫室氣體排放；綠色和平中東及北非辦公室項目總監 Julien Jreissati 就形容，此舉猶如「世盃碳中和承諾的最後一口棺材釘」。

3 碳抵消存疑：減碳效果恐名不副實

上述監察報告提出的另一質疑，在於主辦單位彷彿為賽事度身訂造名為 Global Carbon Council 的「碳市場」機制，惟轄下的環境項目大多是已經開展或信用度成疑，令抵消效用大打折扣。

去年第 26 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峰會（COP26）期間，綠色和平團隊倡議重點之一，正是質疑碳抵消存在極大漏洞，猶如富裕國家及企業的「污染通行證」。綠色和平英國辦公室政策顧問 Doug Parr 形容：「空洞的碳中和與碳抵消承諾，很可能使我們誤入歧途；真正的氣候行動需要直接從源頭減少碳排放，同時積極從化石燃料過渡至 100% 可再生能源。」

亦有專家總結道：「若單單聚焦四星期的決賽周，卡塔爾確實具備資源與意願，完成一屆『碳中和』世界盃，卻難以反映實況──考慮到此前整整 12 年籌備，其間卻不見任何碳抵消或減低環境破壞的措施。」^[5]

阻止運動漂綠 推動體壇 2040 年碳中和

去年 COP26 會上，國際足協按照《巴黎協議》進一步提交氣候策略文件，連同較早前與國際奧委會（IOC）、英格蘭超級聯賽賽會等機構，以及阿仙奴、利物浦、祖雲達斯、紐約洋基等著名球隊簽署《體育拯救氣候倡議行動框架》（Sports for Climate Action Framework），承諾「2030 碳排放減半」，並邁向「2040 年碳中和」。言猶在耳，今屆世盃的環保成績表，某程度反映體壇能否命中減碳目標，而非墮進「運動漂綠」陷阱。

從欖球世界盃、NHL 國家冰球聯盟到 AFL 澳式足球聯盟，綠色和平各地辦公室同步關注「運動漂綠」現象，阻止化石能源企業藉體育贊助等手段洗脫污染責任。邀請你與綠色和平一起為氣候力挽狂瀾，以紮實科研證據反擊政府、企業的漂綠攻勢，迎接可持續未來凱旋一天！

^[1] Sustainability | Qatar 2022™
^[2] Qatar 2022: World Cup expected to produce 3.6m tons of CO2 ; BBC
^[3] FIFA 2022 World Cup's "carbon neutral" claim is far-fetched and spurious ; Carbon Market Watch
^[4] Qatar's green own goal as World Cup fans set to jet in from Dubai ; Reuters
^[5] Will Qatar really produce 'the first carbon-neutral World Cup in history'? ; Guardian